「之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清晨旭日還未升起的關係,楚之洛感覺蕭然此刻的聲音顯得冰涼透骨,不似往日的溫潤如水,「我在你的抽屜里翻到了這個。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蕭然稍稍勾起唇角,俊臉上的表情冷若冰霜。將從楚之洛抽屜里翻出的唐薇薇的照片擺放在眼前人的視線里。

 

楚之洛將顫抖的雙手放到身後,十指緊緊交纏起來,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聽我解釋……」

 

「之洛。」蕭然截斷了楚之洛的解釋,笑得雲淡風輕,說著無關於主題的話,「你知道她是誰麼?」

 

楚之洛看到了蕭然圓潤白皙的指尖輕輕撫上照片,眼裡盡是化不開的溫柔,一瞬間他面色如紙,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蕭然。

 

「她是我最愛的人。」

 

楚之洛死死咬著蒼白的下唇,琉璃般的眸子里閃爍著暗光。藏在身後的指尖掐進了柔嫩的掌心。蕭然從始至終都望著照片里的唐薇薇,不曾注意楚之洛受傷的表情。

 

「我曾經答應過要娶她。」

 

蕭然說得很慢,好似深陷在往日的回憶里。楚之洛感覺到心臟的位置正在灼燒。赤足踏在冰涼的大理石地上,寒意鑽進溫暖的身體。除了刺骨的寒冷,他什麼都感覺不到。原本溫熱的血液,好似都被瞬間凍結了。

 

「可是她在我們結婚的前一天死了。」

 

蕭然緩緩抬起頭,望向楚之洛心臟的位置。那裡躺著的是唐薇薇的心臟。他的微微正在那裡看著他。

 

「死在兩年前那次特大號交通事故。」

 

楚之洛猛然倒抽一口氣。臉上僅有的血色全然退去,瞳孔瞬間放大。臉上蔓延的是無可抑制的悲傷。

 

「之洛。你能活下來,是因為微微的心臟,你知道嗎?」

 

你活下來是因為微微把心臟給了你。為什麼活下來的是你,而不是微微。如果微微還活著,她早已經是蕭家名正言順的蕭夫人。我也不用承受那麼多痛苦。

 

「你會愛上我,是因為那裡躺著的是微微的心臟。」

 

蕭然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將楚之洛對他的愛一筆勾銷。愛也好,恨也好,都是源自於那顆屬於唐薇薇的心臟。

 

楚之洛暮然回首的時候,才發現淚水竟然不由自主地從眼眶裡洶湧而出。無論怎麼擦拭,淚水也停不下來。仰頭的瞬間,淚水越發洶湧地流下。

 

「蕭然。你覺得我愛你是因為我的心臟是屬於唐薇薇的嗎?」

 

楚之洛掛著淚水的臉龐依舊無法遮掩他那張勾人心魄的容顏。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他突然輕笑了起來。原來這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為什麼一往情深的只有他一個人。

 

「蕭然,你愛過我嗎?哪怕只是一秒鐘,你愛過我嗎?」

 

楚之洛潸然淚下的絕美臉龐讓蕭然有一瞬的動容,但那張如出一轍的臉龐不斷提醒著他,眼前這個人奪去唐薇薇生命的事實。

 

「這一輩子。我只愛過一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唐薇薇。」

 

楚之洛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從一開始就了然於心的答案,為什麼還要自取其辱地問出來。從一開始他就是替身,作為唐薇薇的替身站在蕭然身邊。他開始明白為什麼他第一次面試時那個女秘書對他露出既同情又憎惡的表情,為什麼公司裡每一個人看他的眼光都是那麼不純粹。從一開始被蒙在鼓裡的,不是都只有他一個嗎。

 

都說看戲的是瘋子,演戲的是傻子。看來他是既瘋又傻。

 

「我要結婚了。」

 

「和文雪涵。」

 

楚之洛踉蹌地後退了幾步,絕美的臉上綻放的是撕心裂肺的笑容。這場沒有硝煙和怒吼的談判,就像是在蕭然的預料中一樣,黯然收網。他太了解楚之洛是一個怎樣的人,而楚之洛恰恰卻還對他心存留念。

 

活著的人永遠無法跟死去的人爭奪同一樣東西。楚之洛看透了蕭然那顆涼薄之心,跌跌撞撞之下衝出了公寓。

 

身形一個不穩。滾下了堅硬的石梯。楚之洛反射性地護住肚子,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可以沒事。緊隨而來的是錐心刺骨的疼痛。失去意識前,他聽到一個女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死人啦!」

 

樓下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卻沒有一個人撥打救護車電話。 報復之後沒有任何快感的蕭然正沉浸在方才的悲傷之中時,聽到了樓下女人的尖叫。撥開人群,他看到的是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楚之洛。

 

蕭然感覺到數千萬的細胞都在顫抖,甚至這一刻他引以為傲的沉著冷靜也隨之崩塌。觸摸到從楚之洛身體出流淌而出的熱液,原本就血色頗淡的小臉上此刻面死如灰,完全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生氣。

 

蕭然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力氣,在全身發軟的情況下抱著渾身是血的楚之洛一路飆車到了醫院。衝進醫院的大門,護士門被沾滿鮮血失魂落魄的蕭然下了一跳。其中一個護士迅速地做出反應將急診室的醫生叫了過來,眾人在醫生的指揮下慌而不亂地將楚之洛送進手術室。

 

等蕭然突然意識過來的時候,才顫抖著雙手撥出電話通知楚之懷,途中好幾次電話都差點拿不穩掉在地上。聞訊而來的除了楚之懷還有喬希恒和唐少寧一行人。唐少寧看到蕭然純白的襯衫上沾滿了淋漓的鮮血,一瞬間還沒來得及反應,楚之懷率先衝到蕭然面前狠狠地給了他一拳。

 

安靜的走廊了徘徊者楚之懷聲嘶力竭的質問和絕望的咆哮。

 

「蕭然你他媽的到底對洛洛做了什麼!?」

 

一瞬間平時溫文儒雅、謙謙公子的楚之懷成了一頭牢籠中的困獸。雙眼佈滿了深紅色的血絲。剛才接到電話的那一刻,他甚至不敢向他的父母說出真相。楚之洛如今生死未卜地躺在手術室裡,全都是眼前這個狂妄自負的男人害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楚之洛不能和蕭然在一起。從他們在一起的那一刻,他這個弟弟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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