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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跟嚴月蓉鬧翻以後,蕭然就徹底脫離了蕭家。幾乎一個月沒有回家的蕭然,嚴月蓉每天都會打電話給他,但最終都會被轉接到語音信箱。每次看到嚴月蓉的電話,蕭然都會想到那日那張原本慈眉善目的臉瞬間變得面目可憎的樣子。沒有人可以企圖用別人來替代唐薇薇在他心裡的位置。而嚴月蓉恰恰犯了這個禁忌。

 

屢次遭到蕭然的拒接,嚴月蓉終於有一天憋不住跑到了蕭氏去找他。去的時間不夠湊巧,嚴月蓉沒有見到蕭然,只見到了坐在辦公室里的楚之洛。那張與唐薇薇仿若如出一轍的臉,如今成了蕭家每一個人的噩夢。讓蕭然陷在回憶里不可自拔,即使活著也如同行屍走肉。那張臉只有徹底離開蕭然的生活才可以。

 

嚴月蓉神色嚴肅地準備走進總裁辦公室卻被楚之洛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這位夫人您有預約嗎?」這真不能怪楚之洛不認識蕭然的母親,畢竟才剛來沒多久,而蕭然的母親從不曾出現在公司過。不認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著那張原本讓自己喜愛萬分的臉,如今卻只剩下深深的厭惡,嚴月蓉甚至不願跟楚之洛對視,冷冷道,「我來見蕭然,還需要預約嗎?」

 

「蕭總說過,他不見沒有預約的客人。」楚之洛做事向來本分盡職,也不擅長看人臉色。

 

嚴月蓉勾勾唇角,譏諷道,「我見蕭然從不需要預約。因為蕭然是我兒子。」

 

擲地有聲的聲音讓楚之洛微微一怔,竟然是蕭然的媽媽。從氣質不難看出這個女人身上透出的一股上流社會的氣息,手肘上價值連城的限量款包包都昭示著這個女人非同一般的身份和地位。楚之洛磕磕巴巴地說道,「那、那請蕭夫人去裡面等吧。蕭總,他正在開會……」

 

「你叫什麼名字?」楚之洛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這個女人的惡意。明明是初次見面而已。

 

楚之洛照實回答道,「楚之洛。」

 

「你去泡杯茶進來。」嚴月蓉淡淡地看了一眼楚之洛便推門走進蕭然的辦公室。

 

聽到嚴月蓉的吩咐,楚之洛一步都不敢耽誤地泡了一杯茶送進辦公室。進門的時候他看到嚴月蓉手中拿著一個相框架,因為背對著他,所以他不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誰。只見嚴月蓉隨手將那個相框丟進了一側的紙簍,臉上的表情雲淡風輕。所以說,人心這種東西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嚴月蓉曾經那麼喜歡唐薇薇,甚至將她視如己出。人走茶涼,悲哀莫過於此。

 

望著紙簍相框里女人絕美的容顏,嚴月蓉在心裡默默道:『微微,你不要怪我。我曾真心實意替你哭過,你的死也曾在我心上留下痛。但是蕭然還活著。他有需要揹負的未來。忘記你,他可以活得更好。兩年了,已經足夠了。你不能用你的死亡懲罰蕭然的一生。』

 

抬頭的時候看到楚之洛呆呆地站在門口,嚴月蓉收起剛才內心一瞬間的懺悔,「站在門口做什麼,還不進來。」

 

楚之洛小心翼翼地將泡好的茶水放在桌子上,嚴月蓉剛剛端起茶抿了一口道,「這麼熱的水,你是想燙死我嗎?」

 

楚之洛就算再蠢,現在也能感覺到蕭然的媽媽是在故意惹是生非了。不過她是蕭然的媽媽,他必須忍耐,露出一個微笑道,「我再替您重新泡一杯吧。」

 

連笑容都是一模一樣,這種人怎麼可以呆在蕭然身邊,只會加深蕭然對唐薇薇的執念。嚴月蓉將茶杯遞給楚之洛的時候,故意鬆手,滾燙的茶水燙得白嫩的肌膚火紅一片。剎那間,皮膚上那陣火燒火燎的疼痛讓楚之洛下意識地低鳴了一聲。

 

「不好意思,手滑了。」雖然是道歉的話,但話音里沒有任何歉意。這是故意的。

 

開完會議的蕭然剛踏進辦公室就看到這一幕。楚之洛死死按著手背上被燙傷的那一處,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怎麼也不肯流下。嚴月蓉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看著因傷口疼痛難忍而露出痛苦表情的楚之洛。蕭然憤怒之下,不顧身後開發部經理還在場就厲聲道,「這是幹什麼!?」

走上前拉過楚之洛的手一看,原本吹破可彈的肌膚上鑲嵌著深紅色的燙傷痕跡,微微腫起的手背讓人不忍心觸碰。蕭然覺得好似自己的心上被燙傷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細緻的疼痛佈滿胸口。

 

「王經理,新產品項目的啟動方案就按剛才會議上所說的來。你先出去吧。」蕭然對跟在身後的開發部經理說話,但眼睛卻沒有離開過楚之洛的傷口。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讓人有些透不過氣。聽到蕭然宛若恩賜般的聲音,開發部經理如蒙大赦,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一步都不敢停留。

嚴月蓉看著蕭然那副小心翼翼握著楚之洛的樣子,怒火迸發,「蕭然,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當著外人的面就這麼握著秘書的手!還不給我放開!」

 

聽到嚴月蓉震耳欲聾的怒吼,楚之洛下意識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蕭然緊緊抓住。好似怕弄疼他一般,蕭然連握著他的力氣都不敢太用力,無視嚴月蓉的話問道,「疼嗎?」

 

嚴月蓉怒目而睜,手掌嘭得一聲重重拍在桌子上道,「蕭然,你的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媽!」

 

蕭然淡淡瞥了嚴月蓉一眼,抬頭看著楚之洛問道,「我問你呢,疼不疼?」

 

楚之洛沒有錯過蕭然眼底一閃而過的心疼,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微微點點頭。真的很疼。比他動手術還疼。沸騰的熱水就這麼不偏不倚地灑在他的手上,他以為他會疼得哭出來,竟奇蹟般地忍了下去。

 

「你先出去等我,一會兒我帶你去醫院。」

 

楚之洛走出辦公室,帶上門,緊接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爭吵。

 

「蕭然!你剛才是什麼意思!你握著一個男人的手,你像話嗎?」嚴月蓉氣急敗壞地就是一陣怒吼。

 

相比起嚴月蓉的怒火中燒,蕭然顯得冷靜很多,神色冷若冰霜,「媽,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您是什麼意思?您來之前都沒有通知我吧?」

 

「通知你?我見我兒子需要通知嗎?」

 

「在公司,我是蕭總,任何人見我都必須要預約,您也不例外。而且我不希望您把私事帶到公司來教訓我。」

 

「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蕭然從小到大從沒有跟嚴月蓉這麼頂撞過,「我告訴你,我也是蕭氏股東的一員。你別以為我現在不來公司,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蕭然淡淡一笑,「如果您是為了公事來,我很高興。可是媽媽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

 

「你一個月沒回家。不接電話,不回短信。我就是讓你去相個親,你就非要這麼對著跟我來?!你以為我是為了誰?」

 

「如果您覺得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那我只有拜託你,不要再為我做任何事了!」

 

「蕭然!你……!」嚴月蓉被蕭然氣得差點掉眼淚,但還是忍了忍道,「我告訴你,你最好快點把那個叫楚之洛的人給我辭掉!不就是長了一張跟唐薇薇一樣的臉嗎?你喜歡那張臉,還會有長得更像的!蕭然,你別忘了你是蕭氏繼承人!所有人都在看著你!」

 

「只要您不給我添麻煩,我相信我的工作會更完美。」

 

「蕭然,只有這件事我不會鬆口的!今年年底,你必須給我結婚!我已經給了你兩年時間了!唐薇薇應該是過去式,而不是永遠式。」

 

蕭然皺皺眉,他最討厭嚴月蓉拿一副唐薇薇已經不能死而複生的態度來跟他說話,在他心裡唐薇薇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媽,我真懷疑您以前對微微的好都是假的吧?不然您怎麼能變得那麼快?微微一直把你當做她的媽媽,您就是那麼評價她的?」

 

「蕭家不欠她的!微微活著的時候,我把她當女兒照顧。可是她已經死了!我的兒子還活著!我不能讓我的兒子被她毀了一輩子!蕭然,你懂不懂!?」

 

將這種蹩腳的理由說得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簡直可笑至極。

 

「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我要去帶之洛看醫生了,您要不要走,隨意。」

 

蕭然轉身就準備離開,剛開門就聽到嚴月蓉道,「那個叫楚之洛的男人,你不要妄想跟他在一起。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放過他。」

 

憤怒。一觸即發。

 

「媽,你敢動他,那你就當沒生過我這個兒子。」

 

走出辦公室,對著楚之洛道,「走,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蕭總。」雖然隔著門,楚之洛也隱隱約約聽到蕭然和他母親聲嘶力竭的爭吵,如果這麼放著蕭然的母親不管,實在不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媽媽還在裡面。」

 

「我說了我陪你去就陪你去,快起來!我和我媽的事輪不到你管!」或許是因為方才嚴月蓉的步步緊逼,讓蕭然有些煩躁,連說話的口氣都帶著莫名的怒意。

 

只是一瞬間,蕭然就意識到自己不悅的態度,隨即想要說些什麼彌補,但張張口卻見楚之洛神色平靜如水道,「那就麻煩蕭總了。」

 

客客氣氣的一句話。卻讓蕭然聽起來那麼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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