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兔的窩

「你聽說沒有，新來的企劃部主任是蕭總的未婚妻。」

兩個新進的女職員在休息室裡的竊竊私語一字不落地進入楚之洛的耳朵。握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晃盪的白開水稍稍打濕了他的指尖。沸騰的觸感卻讓他感覺不到疼痛。

「楚秘書，你沒事吧？」其中一個女職員看到楚之洛略微蒼白的臉色好心地詢問道。

「我沒事……謝謝。」楚之洛的笑容有些勉強。不過好心的女職員也沒有懷疑，繼續轉過身跟另一個女孩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之後那兩個女孩說了什麼。他就再也沒有聽進去了。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正在打掃的阿姨從蕭然的辦公室走出來，看見楚之洛連忙急急地詢問道，「楚秘書，你可回來了。蕭總不在，這個東西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阿姨的手裡捏著一個類似相框的東西道，「剛剛在打掃的時候，看見蕭總的垃圾桶裡有個相框被丟掉了。但是上面還有唐小姐的照片，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唐小姐？」楚之洛放下手中的杯子，從阿姨手中接過那個相框。他記得那日蕭然的母親來找他時，似乎將一個相框丟盡了一側的紙簍，好像就是這個。照片里是一個跟自己長著有8、9分相似的女人，看起來跟自己年紀差不多。他們眉宇之間有著神似的表情，楚之洛握著相框的手微微發顫，詢問的聲音也有些發抖，「你認識這個人？」

「楚秘書不知道嗎？唐小姐原來是蕭總的未婚妻啊……」阿姨斷斷續續地講述著從別人那裡聽說的故事，「後來好像因為車禍去世了，真可憐。據說她跟蕭總的感情一直很好。看到唐小姐的照片被丟在紙簍，我還嚇了一跳，生怕蕭總是一不小心扔錯的。」

「我知道了。」楚之洛迅速地截斷阿姨的話，佯作鎮定自若的樣子道，「東西我一會兒會交給蕭總的，麻煩阿姨了。」

「那就好，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嗯，你慢走。」

打掃的阿姨離開后，楚之洛才發現他握著相框的手竟然冒著冷汗。照片上女孩傾城的笑顏，讓楚之洛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相框的尖角刺進柔嫩的掌心，楚之洛將相框藏進了自己的抽屜里。原本先前見到照片時的驚濤駭浪也變成了波瀾不驚，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繼續匍匐在案桌前看著會議報告，蕭然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楚之洛往常一般的笑容。

「之洛，吃飯了嗎？」蕭然看了一下時鐘上指向12點的指針問道。

「還沒有，要一起嗎？」

「好啊，我正好肚子餓了。」

楚之洛反覆對著自己說：『對。我要保持冷靜。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相框。沒有唐小姐。沒有未婚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謠言。』

對於真相我們所能做的最好的防禦就是裝作不知道。這樣就可以不受到傷害。即使排山倒海的悲傷將要把楚之洛湮滅，臉上依舊帶著安之若素的笑容。越是溫柔的人，越能將謊言瞞天過海。

吃飯的時候，蕭然接到了嚴月蓉的電話。俊眉微蹙，對著正在吃飯的楚之洛道，「你先吃，我出去接個電話。」

「好，你去吧。」楚之洛只是淡淡點頭。

「喂。」這時候接到嚴月蓉的電話，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蕭然，晚上回來吃飯，帶上雪涵。」可以聽得出來，嚴月蓉現在心情不錯。從文雪涵那裡得知，兩個人已經開始順利交往，這可讓是之前折騰了一大圈的嚴月蓉稍稍喘了一口氣。她現在是越看這個準媳婦兒越喜歡，文雪涵居然能讓她這個倔得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兒子同意交往。

「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情嗎？」雖然和文雪涵之間只是交易，但是這話被嚴月蓉說出來還是有點不舒服。

「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我是你媽！」嚴月蓉發現自己這個兒子對她真是越來越放肆了，話都沒說幾句就開始不耐煩了。

每次被嚴月蓉這麼尖著嗓子吼，蕭然就沒由來的頭疼，「媽，我還有事，我挂了。」

掐斷了電話，沒有再給嚴月蓉河東獅吼的機會。嚴月蓉看著被蕭然掐斷的電話，氣得臉紅脖子粗，正巧下樓的蕭煜看到妻子正在對著一個話筒出氣，「你在幹什麼呢？」

「還不是你那個好兒子！居然都敢掛我電話了，我話都沒說完。」

「不是我說你，蕭然都答應你跟文雪涵交往了，他心裡不舒坦你還非要在他面前搞得樂得慌，他心裡能舒服嗎？見好就收。」

「你倒還說起我來了？」嚴月蓉眼睛一瞪道，「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蕭家的香火？難道你要看著蕭家斷子絕孫？」

蕭煜知道他說不過妻子那張利嘴，就乾脆閉嘴不談，轉身朝著樓上走去。留下嚴月蓉一個人在樓下氣急敗壞地自言自語，「真是老的小的一個樣！我是造了什麼孽了我！」

「怎麼了？」楚之洛發現回到位置的蕭然黑著一張臉。

「沒什麼。」蕭然喝了一口水緩解心中的怒氣道，「我媽讓我晚上回家吃飯。」

「這是好事，怎麼不開心？」

「就是最近見到我媽都有點煩。」蕭然實話實說道。

楚之洛黯然一笑，「你媽媽也是關心你。蕭然，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楚之洛問的太過順其自然，臉上雲淡風輕的面色完全沒有洩露他心底的傷痛。這句話就好像是問你‘有沒有吃過飯’一般那麼簡單。

蕭然臉上尷尬的笑容不上不下，「之洛，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沒有啊。」楚之洛聳聳肩道，「只是你是蕭氏的總裁，很多人都關心你什麼時候結婚啊。」

蕭然頓時鬆了一口氣，握著楚之洛的手道，「之洛，我不會結婚的。」

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眸眨了兩下，楚之洛微微一笑。即使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在欺騙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相信他。這就是別人所說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嗎。

見楚之洛不說話，蕭然又重新急急地強調了一遍，「是真的，之洛。我不會結婚的。」

「嗯，我知道。」

你不會結婚。

但不結婚的理由卻不是我。